吴晓波对话翁永飙：中国零售是被电商打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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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跨境进口电商规模已近 20000 亿，在热门进口国数据中，日本稳居第一。
那如何为庞大的中国市场提供源源不断的日本货源？中日商业社会的差异，会让中国企业遇到怎样的阻碍？
近日，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对话豌豆公主CEO翁永飙，畅聊中日零售业的新电商现状、差异及发展趋势。小饭桌作了不影响原意的整理，以飨读者。

中日商业/创业环境的差异
吴晓波：为什么日本没有出现像BAT这样的公司，日本本土年轻人为什么没有朝着类似的方向创业？
翁永飙：我觉得有几点：第一是因为日本基础技术开发能力也就是技术人员厚度没有中国和硅谷厚。一些表层的技术模型，开发比较多，但是要再深一点的、规模性的技术支持型的模型就比较难。第二点是日本风险投资的规模太小了。
对创业公司来说，基础的土壤环境有两个：一个是人才，二是资金的支撑。在日本这两个土壤都不太肥沃。
1999 年前后的时候，还有一些人想要出来创业，后来发生了日本活力门事件（即：某大型公司通过丑闻、股票的方式将创业公司活力门打击至低迷），导致日本很多年轻人觉得在日本创业并不适合，尤其是 2005 年~ 2013 年前后，十分低落。最近这一两年还可以，也出现了像mercari（日本二手商品电商平台）这样的独角兽。

怎么做日淘垂直跨境电商
吴晓波：你觉得做日系海淘电商的难点在哪里？
翁永飙：一家日本到中国的跨境电商最核心的要做两件事情：一是搞定日本的厂商，第二能够搞定中国的流量。这两件事对于中日双方的公司来说都有点挑战。
首先，日本本土企业做不了。对一家日本的企业来说，日本几乎没有任何一家企业，在中国互联网环境里面生存下来的，他们就觉得中国互联网发展太快了，而且特别独特。
其次，对中国电商来说，日本的企业又太难搞定。日本绝大多数的批发商都需要看厂商的态度，厂商不同意、他们就不敢做。而日本厂商很多都不太愿意做跨境电商。所以即使是京东、天猫等大平台也没有和日本的一级批发商建立起足够的深度合作关系。另外，日本厂商对全年的生产增速目标一般是20~30%，已经维持了很多年。这几年国内市场对于日本商品的需求增大，这也是中国跨境电商拿货十分困难的原因之一。
我们最近刚成立了一个协会，专门打通日本企业和中国零售之间的信息差，尤其是中国自媒体兴起之后带来的渠道多元化。我们和日本的 12 家一级批发商一起形成一种体制，能够帮助日本的厂商看清楚中国的实际需求，能够把中国的实际的需求统计出来，反映到它的生产计划里面，影响日本的厂商的增产和中国的这个整个流通渠道的健全化。
吴晓波：日本的这十几家供应商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进行整合的？
翁永飙：首先，建立一个大的中心数据系统，这样日本所有的厂商就可以通过这些批发商把每个SKU的具体厂家信息放进来，形成了一个商品Master（包括商品的代号、商品具体信息等）。这些信息批发商、厂商本身就有，可以直接放进来。
第二是库存。所有库存都可查询，厂商要知道有多少库存是划分给了跨境电商，多少还在批发商渠道里。
这种模式更偏向供应链整合。合作的批发商都是日本一级批发商，食品行业六个、日用品行业六个。加起来基本上就是在超市或者在药妆店能买到的几乎所有东西。同样，我们可以通过这 12 家批发商触及到日本任何一家厂商。
吴晓波：对接自媒体，你们接入供应链之后，用户关系沉淀在你们手里吗？
翁永飙：用户关系还在自媒体。但如果他们愿意开放一些它的统计数据，对上游来说，上游的厂商会更喜欢这家自媒体。所以自媒体，如果能同步用户属性的统计报告，我们更愿意优先供应它。
原因之一是，日本的企业特别喜欢数据，觉得数据能够影响它后面的商品开发、新产品的开发和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他们有一帮人专门就是做事情，它需要有这个事情来做，而且这确实对他们来说这是制定生产计划的一个核心参考。

中国线下零售结构性变化才刚开始
吴晓波：国内现在新零售变化很大，之前我们在杭州开了一个新零售大会，一千多个人参加。我们总结了一下发现，光阿里就有六种模型，从淘咖啡、盒马鲜生，到最近收购大润发、联华等等。
翁永飙：伊藤忠投资了我们，他是全家超市持有人，还有日本最大的电信运营商KddI，也投资了我们。他们都特别关心中国的新零售，觉得新零售可能也是日本今后要想的事情。中国已经走在了他们前面，所以他们现在的想法就要到中国去学习新零售以及如何和中国新零售业态进行合作。
吴晓波：回过头来看，其实是中国零售是被电商打趴下了。但这也是机会点。未来中国大陆地区的零售如果是跟场景没有关系的零售业，会被彻底干掉。这两年发生了两个很大的变化：第一是技术流派， 2017 年最大的投资风口是无人售货柜台，这种模型大的如淘咖啡，小的就是售货机，都是朝着技术流派往跑。
第二个就是偏向于场景消费的模型：从大概 5 万平方的大型Mall到像 3000 多平米的盒马鲜生，再到永辉超市的超级物种，购物变成了场景消费的一部分。甚至品牌店本身也会更具有复合性，比如大的shoppingmall里的集合店。然后跟体验更强的亲子、娱乐、影视、餐饮穿插起来，所有购物都会以圈层化的方式存在，跟着消费目标来解构整个业态。这个是线下零售业发生特别大的事。
对老百姓而言，价格已经不是作为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价格和商品质量的匹配度越来越高了。以前可能要么是以炫耀性消费为主，要么说是以价格敏感性消费为主。中产阶级的消费才大规模崛起，所以线下零售结构性的变化，我认为刚开始。
线上电商的增长速度已经下滑的非常明显， 2016 年增利速度只有19%，而前几年基本都百分之四十几，基本上回到新常态了。电商 2018 年可能会分流，两个大的平台，基本上成长到瓶颈，然后新的、小的、垂直的、跟中产阶级有关的，都正在爆发。
翁永飙：所以日本商品也要去迎接中国的新零售的变革。
吴晓波：是，我认为优选再加上新零售变革是一个思路，纯粹再做一个海淘可能会有困难，因为现在流量成本太贵，太难控制。